第四十七章 平静岁月-《君见妖否?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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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将决定权抛回,语气柔弱,一副全凭长辈做主的模样。

    花见兰看着她这副样子,心中那点疑虑散去大半,只觉得这堂妹还是那么上不得台面。她撇撇嘴:“想去就去呗,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。到时候跟着我们,别乱跑就行。”说完,又瞥了一眼窗台上的小白,终究没再说什么,带着丫鬟转身走了。

    院门重新关上。

    花见棠脸上的怯懦瞬间消失无踪,只剩下冰冷的沉静。她走到窗边,轻轻摸了摸小白的头。

    小白抬起头,金色眼眸看着她,里面没有丝毫刚才的懵懂,只有全然的信任和一丝询问。

    “没事了。”花见棠低声道,指尖传来它绒毛的柔软暖意,“不过,下个月,我们得出去一趟了。”

    她需要资源。

    也需要,在这个小世界里,开始小心翼翼地,迈出隐藏与生存的下一步。

    灵植会,或许是个不错的起点。

    她望向院墙外灰蒙蒙的天空,眼神幽深。

    养伤,修炼,隐藏,等待。

    这条路还很长。

    而她和他,必须步步为营。

    下月初的“灵植会”,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子,在花家这个日渐沉寂的小家族里,漾开了几圈微澜。

    花见棠的应允,并未在族中引起太大波澜。大多数人依旧视她为那个无足轻重、侥幸生还的透明人。唯有二房的花见兰,似乎对她和她那只“有点意思”的小白兽,多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关注,偶尔在家族饭桌上,会状似无意地提起几句,旁敲侧击。

    花见棠对此心知肚明,应对愈发低调。她几乎足不出户,大部分时间都耗在那间冷清的小院里。白日里,她要么坐在老槐树下,看似发呆,实则用那点微薄的骨力反复冲刷、温养着最细微的经脉末梢,忍受着脊椎处冰裂隙般的隐痛,艰难地尝试引动外界驳杂稀薄的灵气;要么就翻阅那些枯燥的基础典籍,试图从中找出能加速恢复、或者更好隐藏气息的偏门法子。

    夜里,则是她和小白最安宁的时光。她会点亮一盏小小的油灯,在昏黄的光晕下,检查小白的伤势恢复情况,用温水和软布轻轻擦拭它日渐光泽的绒毛。小白似乎极享受这种时刻,总是乖乖趴在她膝头,半眯着金色的眼眸,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呼噜声,只有在花见棠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它额头那两个微鼓的小包时,才会轻轻抖一下耳朵。

    它的成长是静默而惊人的。不过月余时间,体型已比刚带回来时大了近一圈,虽然依旧小巧,但四肢明显更有力,眼神也更加灵动。最让花见棠暗暗心惊的是,它偶尔会在睡梦中,无意识地吸收空气中游离的、极其稀少的灵气和……一丝丝连她都难以察觉的、源自地脉深处的阴煞之气。吸收的过程极其缓慢隐蔽,若非花见棠脊椎伤口对同源气息的敏感,几乎无法发现。

    这证实了她的猜测——子书玄魇的血脉,注定不凡。哪怕在如此虚弱幼小的状态,哪怕身处灵气贫瘠的人族地域,其本能仍在悄然苏醒。这既是好事(意味着他恢复更快),也是巨大的隐患(更容易暴露)。

    她不得不更加小心地利用骨力,在小白的体外构筑一层更精细、更持久的隐匿屏障。这加重了她自身的负担,脊椎伤口的寒意更甚,但看着小白在自己掌心安然入睡的模样,她觉得值得。

    灵植会前三天,王妈送来了一套半新的藕荷色衣裙,说是二夫人吩咐的,让大小姐出门时穿戴得体面些。料子普通,样式老旧,但浆洗得很干净。花见棠默默收下,道了谢。

    她知道,这是二房在彰显他们对她的“照拂”,也是在提醒她,别在外人面前丢花家的脸。

    灵植会当日,天刚蒙蒙亮,花家门前便聚集了十来个年轻子弟。花见棠到得不算早,她穿着那身藕荷色旧裙,头发用同色的布带简单束起,怀里抱着用一块深灰色粗布仔细包裹、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小白。

    她的出现,引来几道视线。大多是好奇和些许的讶异——惊讶于她竟真的敢出来,也惊讶于她怀里那只安静得出奇、眼睛颜色罕见的白色小兽。

    花见松和花见兰兄妹被众人簇拥在中间。花见松一身锦缎长衫,手持折扇,故作潇洒,目光扫过花见棠时,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。花见兰则打扮得花枝招展,正与几个相熟的女伴谈笑,看到花见棠,也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,算是打过招呼。

    “人都齐了?那就出发吧。”带队的是家族一位炼气后期的旁系长辈,为人严肃,不爱多言。

    一行人出了青霖镇,向着镇东方向约十里外的一片开阔河滩走去。那里是历届灵植会的举办地,地势平坦,靠近水源,方便各家族和散修临时驻扎。

    路上,花见棠刻意落后几步,与人群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,既不脱离队伍引人注目,也避免过多的交谈。小白被她拢在袖中,只露出两只耳朵尖,好奇地转动着,听着外面的喧嚣。

    河滩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。各色简陋的摊位沿河铺开,大多铺着兽皮或粗布,上面摆着些品相普通的灵草、矿石、兽骨、皮毛,偶尔也能看到几件光芒黯淡的低阶法器。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味、尘土味、汗味,以及各种驳杂低微的灵气波动。穿着各异的修士或高声叫卖,或低声讨价还价,场面颇为热闹。

    花家子弟们很快散开,三五成群地挤到各个摊位前,好奇地打量着那些对他们而言也算稀罕的“宝物”。花见兰拉着女伴,直奔几个卖胭脂水粉和精致小饰物的女修摊位。花见松则带着几个跟班,在售卖低阶符箓和残破法器的摊位前流连,指指点点,一副很懂行的模样。

    花见棠没有随大流。她抱着小白,沿着摊位外围缓缓走着,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那些货物,实则精神力(尽管微弱)和脊椎处的骨力感知都提升到了极限。

    她在寻找两样东西:一是能温和滋养经脉、辅助引气,且不易引人怀疑的低阶丹药或药草;二是任何可能记载了偏门知识、尤其是关于妖族隐匿或血脉伪装的玉简或残卷。

    第一样相对好找。她在一个面容愁苦的老散修摊位前停下,那里摆着几株蔫头耷脑的“凝露草”和几瓶标签模糊的“养气散”,都是最低等的大路货。她花了五块下品灵石(原主攒下的全部家当,加上王妈偷偷塞给她的两块),买了一小瓶成色最差的养气散和两株品相稍好的凝露草。老散修见生意开张,难得露出一丝笑容,还附赠了她一小包据说能驱赶普通蚊虫的“艾草灰”。

    第二样就难了。她转了大半个河滩,看到的玉简要么是基础功法残篇,要么是粗浅的游记杂谈,与她想找的毫无关联。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,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,一个戴着破斗笠、看不清面容的灰衣摊主面前,她停下了脚步。

    这个摊位异常冷清,只在地上铺了块黑布,上面零零散摆放着几块颜色暗沉、形状不规则的骨片,几枚锈迹斑斑、看不出用途的古旧铜钱,还有一本边角卷曲、封皮破烂不堪的薄册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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